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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圆桌边,同电影围船夜话

闵思嘉 NOWNESS现在
2024-09-07

🎬

Action!

电影是否有性别?为什么选择了电影?电影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这些问题看似摸不着边际,但却是每个爱电影的人都思考过的问题。而在女性的故事成为影像关注的焦点,女性电影工作者的身影不可忽视的今天,我们也将这些问题一一抛给影人。


NOWNESS #圆桌系列 最新原创短片《电影开始前,你在想什么?》聚焦于女性,在今年FIRST电影节期间,我们前往西宁,向众多电影人提问,我们试图厘清创作者与观众的视角之间如何转换,透过银幕不同的人看到了什么。在走进电影院前不同的人有怎样的不同期待?电影开始前人们在想什么?

无论是今年第十七届FIRST青年电影展上的女性影像浓度,还是香奈儿与FIRST第三度合作的“FIRST FRAME 第一帧”单元中展现的多元女性形象,都指向着浪潮的方向。


在即将到来的11月,NOWNESS天才计划5周年“CHINA WAVE”巡展将在深圳举办。在11月1日至3日的影展中,我们也将从历年“FIRST FRAME 第一帧”单元中精选出多部短片,带来鲜活的影像。

影像凝缩了她们的人生时间,银幕如同阀门,向她们自身探问,也向这个世界探问。不过,“她们”的困惑,或许还是要由围船夜话的“她们”自己来回答。

我们承受着涨潮般的影像冲击。置身浪潮,也享受浪潮,陈冲便是其中之一。担任FIRST青年电影展主竞赛评委会主席的她,说画面的冲击对她是每时每刻的,而那些能被自己记住的,则成为一种精神养料:“一次电影节看几十部电影,一个日后能够回味的画面,能让你确信电影的存在。它的存在于语言的苍白当中产生,这种影像的表达是无法用语言重新叙述的。”

陈冲

第十七届FIRST青年电影展评委会主席

这些密集的影像中映照着女性身姿。长时间关注女性议题的戴锦华向我们确认了这份浓度。在赶场看电影的人海中,戴锦华尤其好认。她身材高大,大步流星,永远梳着简单的盘发。三年间,她分别以“超短片”单元评审、“FIRST FRAME第一帧”单元学术推介人的身份,参与了第十五和第十七届FIRST青年电影展,只为了“看电影”。

戴锦华

“FIRST FRAME第一帧”单元学术推介人

在“FIRST FRAME第一帧”单元的颁奖晚宴上,她说:“我确实是看了所有的影片,而且看了不止一次。这一次影片整体质量非常高,完成度、明确的艺术追求以及女性意识相当整齐,整体水平压倒了主竞赛。”

这个女人 (2023)

密集的女性影像,既是今天的电影行业,也是今年FIRST影展的特点。今年的“FIRST FRAME第一帧”单元中,我们与母亲同行,也与少女共浴;或面见女性的过去,或探见她们的未来;与女性创作者交换苦痛,也同女性评审者处理困惑。当故事里的她们于不同地域共享着某种徘徊,银幕外的我们也在新气象的共振中期待着这份勇敢的变化,可以抵达更广阔的境地。


张钧甯也是今年的年度推介人,她被影像的丰富所打动:“在跟香奈儿的合作‘FIRST FRAME第一帧’当中,我看到了非常多元的女性影像。它们对女性爱情的自主权、身体的自主权都有很好的探讨。这些女性电影都没有刻意地强调她们的身份、束缚、传统观念的限制,她们可以走出去、可以变勇敢、可以成长起来,也就会变得更有力量。”

张钧甯

“FIRST FRAME第一帧”单元年度推介人

今年拿下最佳剧情长片的《但愿人长久》,用183分钟的片长聚焦女性故事。导演秦天认为:“女性如今的身份、地位、认知、话语权和被看待的方式,都在剧烈地变化中,我认为她们比男性更具有当代性。”


另一位将镜头对准女性的男性导演陈小雨则不怎么说“大词”,他打小由外婆带大,姐姐在他心目中则是代表酷和新潮的审美引路人。与女性家庭成员长久的相处,让他在塑造女性角色时更生活化。最终他将过往的生活和感悟提炼成了电影《乘船而去》,在FIRST上获得不俗的反响。

但愿人长久 (2023)

这些女性角色从生活走进电影,也将真实的力量带给银幕前的观众:《这个女人》里的主角看似“离经叛道”,但导演阿烂认为这不过是另一种寻常——主角的原型就是她的一个朋友,而主角的生活只是在贯彻“自己发自内心的真实想法”。《陈文媛》的故事起于导演李颖怡对母亲的印象:一个做了20年家庭主妇的女人,同时也加入了自己在面对婚育话题时的反思。

吴琦

《单读》主编、播客《螺丝在拧紧》主播

众多的女性影像,让这些故事几乎覆盖了女性一生的生命体验。2022年FIRST复审评委、《单读》主编吴琦认为这种变化让今年FIRST影展拓宽了女性议题的关注和讨论维度:“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性别在成长历程中,到底是什么在塑造它。对男性而言,这是认知女性很重要的维度,而在之前的社会讨论中,我觉得这个维度多多少少没有被充分地提出。”

评审 许娜(La Frances Hui)

“FIRST FRAME第一帧”单元独立评审团

影像密度和维度的变化,反映出时代浪潮的方向。“女性电影人终于变得越来越引人注目,也有了更多的机会。”本届评审许娜(La Frances Hui)说,“然而,这仍然不是一个平等的世界。”作为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策展人,她深知被看到的重要性,“我认为给女性电影人机会是很重要的,我想确保每当我遇到女性作品的时候,我都会关注它。”

今年的西宁,给了女性影像更多机会,也让更多女性电影人站到了发现机会的位置上。最直观的就是FIRST主竞赛评委席上,女性和男性一样多,六个席位中出现了陈冲、沈暘和姚晨三位女性,在这样的阵容与女性影像的并列之下,我们也萌发出一个新的问题:电影有性别吗?

陈冲觉得答案或许蕴藏于困惑之中。她提到了语言,在西班牙语和俄罗斯语中,一盏灯、一张椅子,甚至大海和天空都有性别。语言作为人类认识世界的方式,或许也恰好反映了:“性别如此的与生俱来,如此的令人困惑。”

陈冲

第十七届FIRST青年电影展评委会主席

“电影其实应该是没有性别的,电影怎么会有性别?”陈冲语气缓和,像讲故事一般说话,“艺术是更永恒的东西,是一个终将绝灭的物种试图创造的永恒的假象。”


不同视角会得到不同的答案,戴锦华接到问题后不假思索回答:“非常遗憾,电影是性别最鲜明的一种艺术。它从出现以来在产业结构到影像结构都是高度父权制的,所以它才特别需要女性的介入来改变。”

《但愿人长久》导演 秦天

第十七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剧情长片

“FIRST FRAME第一帧”单元“评审团特别提及荣誉” 

这样的问题当然必须问问男性。秦天觉得“电影没有性别最好”,而吴琦则承认,他还没有想好答案:“过去我们看电影更多采用的是电影史观或作者论的视角,对于杰出的女性影人,我们也不会采用性别视角看待她们。”


但如今,这个问题已经如此显目,无法忽视。“或许男性同胞们要做的还是先坐下来,倾听、学习,甚至是接受批评,然后再去交换意见。”


电影却不会因为性别拒绝人,就像姚晨所说:“我个人觉得这是从创作本体出发的标准,就像艺术本身应该是跨越一切的屏障的。”

姚晨

第十七届FIRST青年电影展主竞赛单元评委

当下,女性因影像汇聚,因影像联结。姚晨被今年丰富的女性创作者群像感染鼓舞,“我看到那些女性导演脸上都非常喜悦,其实也就在几年前,这个行业里的女性导演还没有这么多,如今她们站在那里,你突然觉得有了很多的同伴。”


她同时表示:“呼吁依然是要持续不断的,同时也希望女性创作者的队伍里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今天所有大家在做的都是希望在未来我们的女性创作者不用再面对同样的困境,不用再去为这些问题而困扰,而是能够专注地去做好自己的创作。”

猎旗少年  (2023)

更年轻的创作者在涌现,《莉莉》的导演黎静认为“电影就应该是不分性别的”。《自由永》的导演曹一诺也想要撕下这些定义,“我们总是在给女性电影、女性视角下定义,但我觉得它无法被定义。”


也许,在电影的性别这件事上,首先要确定“它不该被性别定义”这个答案。就像制片人沈暘所笃信的那样,电影的评价体系更关键在于它的美学价值观和情感表达力。“最终要回归真实,创作者内心的真实,现实的真实以及存在的真实。” 

FIRST期间,电影成了普通人触手可及的“新鲜玩意”。青海大剧院周边布置满明星海报,来往的人们指认、拍照、合影。一街之隔的露天放映场,常常能见到路人在远后方环形石阶驻足观看。对于不熟悉电影的人,这里成了一处奇观。


可对于亲近电影的人,电影意味着什么?

《陈文媛》 导演 李颖怡

“FIRST FRAME第一帧”单元入围短片

对《自由永》的导演曹一诺而言,电影是表达自我的出口,也是探索自我的方式。在衡水模式下成长的她,对“说话”这件事儿有一股执拗的劲儿:“上学时候老师不让我说话,也不让别人和我说话,我憋了一个星期一句话没说,让我超级崩溃。”她于是将这段经历拍成短片,讲了在一个不能发出声音的小镇,一个女孩试图开口说话的故事。在短片中,一个稚嫩的童声旁白问道:“鸟能叫,人为什么不能说话呢?”

在西宁,我们也遇到了另一位像飞鸟一样灵巧的年轻的创作者张子枫。会面时她刚看完一场电影,神态轻松。坐在长廊的阴影里,张子枫将电影比喻为一个梦,“一个电影创作者共同造出的梦”。

张子枫

“FIRST FRAME第一帧”单元年度推介人

但梦中也能找到关于现实的蛛丝马迹,就像张钧甯从未忽视过梦背后的现实:“当自身的困境变成了大家共同的事件,这些女人遇到的问题也是社会的问题,她们的困境、迟疑和不知所措都让我感同身受,这本身也是一种力量。”

自由永  (2023)

有时候,借助电影的表达不一定借由自己之口。女性创作者可以借由电影之桨,摆橹渡河,姚晨便是那个先行涉水而过的人:“我自己是个演员,表达可能是我唯一的途径,但我慢慢发现有一些我喜欢的剧本,不一定适合我演,帮导演把这个作品呈现出来,也算我的一种表达。”以FIRST青年电影展为起点的《送我上青云》、《脐带》都是这种女性电影人协同下的表达。


有的表达则是在寻找同频者,导演王子川的回答就像他的《漫漫长日》那样鬼马,“电影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发射器,把过去的情感经验、当下的审美趣味,组装成一个发射器,向外发射信号。如果接收者也会感觉到它在波段范围内,我也能觉得与他同频,这就是打动我的、与我建立联系的故事。”

王子川

第十七届FIRST青年电影展主竞赛单元观众选择荣誉、最佳导演

凭借《黑处有什么》从FIRST青年电影展走出来的王一淳,在八年之后,终于带着《绑架毛乎乎》重新与观众见面。她回答得很直白:“很多年轻人在争取拍电影的机会,某种程度上是在争取表达的权利。”

第一帧是新鲜的,但胶片总要向后拨动,对于这些创作者来说,航程其实才刚刚开始。


这些故事同样也会鼓舞其他创作者,比如张子枫:“2023年其实也是FIRST青年电影展和香奈儿的第三次合作,它延续了‘FIRST FRAME第一帧’的航程,我看到了更多更丰富的女性叙事。”今后她也乐于面对更多角色和挑战:“只要是打动我的,让我能和她共情的,在我能力范围的,我都愿意去尝试。”

猎旗少年  (2023)

生命体验是创作的基底,就像王子川所说:“我没吃过的东西我可能也吐不出来”,但在经验之外,也藏着更多有待探索的角落:“记忆比生命短,而生活远比记忆量大很多”,那些有意思的东西,就藏在我们日常生活的褶皱里。

就像褶皱可以延展为人生地图,内心的私人剧场也可以发展为浩瀚宇宙。沈暘鼓励这些年轻作者跨越自己的生活经验,她认为艺术创作就是“发现自己内心浩瀚宇宙的过程,是一种跨越。”

就像戴锦华问出的问题,也是这些刚刚完成自己影像地图的“第一帧”拼图的作者们必须面对的问题:“要怎么样突破自己的生命体验,去创作一些脱离自己生命体验的故事?如果银幕只是一面自恋之镜,那创作者是走不远的。至少在第一部作品终结的时候,望向远方的旅行已经必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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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聊 

  最近期待什么女性电影?

In collaboration with FIRST青年电影展


制片人/肖耀辉   导演/谢飘羽Pju

创意、策划/连旌乔   编辑、采访/郭亨宇、严千贤

撰文/闵思嘉   统筹/熊帼   制片/张婧怡

艺人统筹/乔雨萌   执行导演/徐弋洲

摄影指导/肖秋雨   摄影大助/陈约南、王林生

灯光师/曹林晓   收音师/白晨宇

造型师/陈璇   美术/ZXXUE 

剪辑/年  调色/时文龙  精修/韩大狗

混音/Ceezy  设计/李亦正  排版/Boyuan


特别鸣谢

井田创意

穹顶影视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王府井大象城 我的楼兰

西宁新华联索菲特大酒店

青海大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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