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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牺牲者的手记（B）
3月27日 周五 阴
今天轮到艾树帮厨。这活无非就是给炊事班打打下手，淘米洗菜，铲煤生火，刷锅洗盆，兼卫生保洁，没啥技术难度。但每次轮到艾树，他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像吃了多大的亏一样。其实啊，这小子巴不得天天帮厨，不用参加训练，还能捞到好吃的，他哪次不是弄得满嘴流油地回来。艾树吃爽了不大吭气，但其他人帮完厨，一般都会交流一下体会。像吴川宝，就喜欢得瑟，“今儿又在炊事班先吃为敬了，你们晓得不，刚出锅的排骨，注意！是刚出锅的，啧啧，简直把人香晕过去！”帮厨适当尝个零嘴，相当于试吃，也算是给帮厨人员的一种福利。有甜头，才好调动大家帮厨的积极性嘛，这跟其它事是一样一样的。晚上，艾树收拾完炊事班的卫生回到班里，神神秘秘掏出一个东东 —— 一小罐油泼辣子，“兄弟们，有福同享！”这跟他之前闷吃闷喝的风格，不太相符啊，莫非受啥刺激了？油泼辣子这玩意，的确是好东西，夹馍馍吃，一绝。所以立刻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吴川宝懊恼地拍脑袋：“我咋就没想到这一招呢！”这边赵心刚已在内务柜里摸索，掏出不知啥时候储存的几个馍，贡献给大伙享用。不过我作为兵头将尾班一级领导，虽不排斥偶尔打个牙祭，但也不好跟着乱起哄，基本态度还是要有的：“你小子又吃又喝又带，以权谋私啊，以后差不多就行了 …… 哎哎哎，你们几个悠着点，给我也留一勺！”【记者注：帮厨是个优良传统，既能让大家学学炊事技能，又拉近战斗员与炊事员的距离。有人视之为美差，总盼着那一天，有人则不太感冒，嫌婆婆妈妈，但总的来说，比较受欢迎，主要就在于可以试吃】3月31日 周二 小雨
陈波又在笑。没出声，吡牙裂嘴自嗨的那种。发现好几次了，捧着本政治教育书，看得乐呵呵的。人才难得啊！钻研政治理论，到了甘之如饴乐此不疲的境界。说实在的，我带一个班军政两手抓，还是连支部支委，但离这种境界尚有很大差距。陈波虽然是刚下连的新兵，但看他这学习精神，多少人是达不到的。我认为和他交流交流有好处，取长补短相互促进嘛。我朝他那边走过去。他仍然非常投入，没察觉到我已站到他身后。我靠！原来他是为这个投入—— 书里夹着一张照片 —— 一个红衣美眉。他这时才感应到我来了，噌地站起来。肥厚的嘴唇嗫嚅着，好一会才说：“不是啥子歌星影星，是我堂客……未来的。”我一脸严肃地说：“学习就专心学习，想女朋友就大大方方看，这样子不是一心二用吗！”这小子接受批评也快，连连称是。对了嘛，这方面的事何必遮遮掩掩，实在憋不住了可以分享出来，大伙都是乐于交流的。【记者注：看到这里，不免心有戚戚，陈波这种小把戏好眼熟啊，还有把照片藏到大檐帽内衬里、笔记本塑料封皮里的。袁泉的处理方法合情合理，没让小伙子难堪】4月3日 周五 晴
今天下午车场日，发生了一件事，弄得大伙都跟着受了一次随机教育。其实也是小事，但有人就是有把小事搞大的本事。那时大家正在擦洗装备车，都是老手了，跟自己洗澡差不多，这里搓搓，那里蹭蹭，所以普遍擦得比较愉快，边擦边聊，有的还哼哼唱唱。突然传来吵闹声，刚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丢过来扔过去，过一会节奏越来越快，音量越来越大。过去一看，是六班的周鹏和七班的童戈，面红耳赤的，“瘪犊子” “驴日的”这些话都喷出来了。咋回事呢？说是周鹏擦完车大轴，一时兴起，拿抹布玩起了二人转里的转手绢。他是辽宁人，玩这个本是小意思，但不知是业务有所生疏，还是抹布不给力，转着转着甩了出去，正好甩到旁边七班童戈的脸上。童戈正张着大嘴说话呢，一股油腥味塞进嘴里，火了。而且他跟周鹏以前闹过点小矛盾，他可能还怀疑后者故意整蛊出他的洋相。旁边的人和稀泥劝架，没用，值班排长来劝，他俩反倒更起劲，好像要在大伙面前展现精湛的吵架功夫。僵持中，恰好指导员过来巡场检查，一见这场面，立即叫值班排长吹哨子集合。我们知道，这下有好戏看了。指导员训话功力不俗，人越多训得越有水平。“ …… 玩二人转？你倒是玩得高啊，给你报名，文艺汇演让你转个够！“还有你，脸上挂块抹布就激动了，脸是贴了金还是绣了花？讲过多少回团结友爱，我就是讲给两棵树听，树也抱到一起了。“二排长你值班值得热火朝天哦，鸡也飞狗也跳的，要不要请锣鼓班子来伴个奏 …… ”训着训着就延伸开了，用胶鞋跟老乡换西瓜的事，戏弄后勤养的猪仔气得猪仔跳墙离家出走的事，站哨打盹被通报的事 …… 一桩桩扯将出来， 中心思想就是作风纪律稀松了，牛笼头一天不戴就乱拱了，给点好脸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眼看天色已晚，日落西山红霞飞，但指导员还没有停嘴的意思。炊事班早已把饭做好，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派炊事员张凯过来叫。张凯一向大大咧咧，说话也有点楞。“报告指导员，开饭了。”见没反应，又补充报告，“做的红烧肉，再不吃就凉了，凉了吃了容易拉稀。”指导员扭过头，“嗯，你说得没错，他们已经拉稀了！”【记者注：“尚勇的嘴，荆龙的腿，苏谷琛的故事活见鬼”，说的就是六连指导员尚勇口才了得，可以从一颗种子种下讲到它发芽了都不歇气；二连一排长荆龙是全团五公里长跑纪录保持者，曾在野外驻训时追野兔把兔子累趴下；九连副连长苏谷琛喜欢讲玄玄乎乎的灵异故事，常常讲得人寒毛倒竖】●黄磊的一晚●少妇之死●流浪艺术家●我在东莞做沐足技师（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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