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疫情真相，都在细节里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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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的行医故事，就是明天的医学史
按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必然会为你开启一扇窗。
德国大文豪歌德，曾经满怀敬畏地把历史称作“上帝的神秘作坊”。
其实，这个作坊大部分时间只是冷漠枯燥地记录着一件又一件的平淡和琐碎；但在某些特定的时刻，这个作坊会在顷刻间爆发出最具戏剧性的火花。而这些稍纵即逝的瞬间、微不足道的细节，往往又昭示着历史的走向。
当下，每一个我们都被新冠病毒的历史洪流裹挟，每一个卑微如我等的个体，都不可能窥见那些被有意无意遮蔽着的历史全貌。
但有些细节，并不妨碍有心者去梳理和玩味。
1
这一波疫情，是什么时候让人嗅到了危险真正来临的味道？
把时钟拨回到3月25日。上午10点，上海第133场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
那场发布会关注度极高（不像现在越来越没人看），一是因为每天的新增数持续上行，二来因为“阔别”发布会已久的张文宏再次露面了。
惊雷念完稿子后，轮到文汇报记者第一问：请问张文宏教授，近几日感染数居高不下，请分析一下原因是什么？
身为国家传染病医学中心主任，张摘下眼镜，脱稿，首先说：我现在负责医疗救治方面的（工作），也看到了最近几天我们医院的病人和无症状感染者也是越来越多……
然后，他接着说：现在上海整体的疫情，我作为一个临床医生来看，事实上我们也一直在和全球（各国）的抗疫做比较……我作为一个临床救治专家，关心的跟你是一样的：疫情是不是受控……至于受控不受控，我想防控的专家比我更有资格讲这个话……在这里我只是作为一个临床救治专家……我个人觉得专家解决不了问题，像我自己本人，每天也只能救几个病人而已……
好像从未见过他如此介意和强调自己的身份。你品，你品。
2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在本地媒体上，我们能看到集中隔离点，或者临时集中隔离收治点，看不到其他省市的“方舱”。
当然，更加找不到“全员核酸”这样的字眼。
譬如3月28日，媒体统一报道了“世博展览馆临时集中隔离收治点启用”。
那么，这个临时集中隔离收治点怎么会、又是什么时候变成方舱医院的呢？
据新华社上海4月2日电，50年出生的孙副总理2日上午从吉林赶赴上海调研疫情防控工作，她在听取国家专家指导组的汇报，到疾控中心调研并主持召开专家座谈会，实地考察了世博展览中心方舱医院等之后指出，要尽快提升核酸检测能力，周密组织开展全员核酸筛查。要改扩建方舱医院和定点收治医院，备足隔离房间，快速转运收治感染者，及时开展流调排查，追踪管控风险人员，做到日清日结……
是不是，从那一刻起，提法变了，很多“防控手势”也变了？
然事已至此，覆水好难收。
3
据说，全国人民一直关心着上海的重症率。
4月1日上午，人日大江东工作室专访瑞金医院副院长陈尔真。对于记者抛出的“从目前披露的情况看，上海此次疫情还未出现一例重症”的问题，这位曾经担任上海市第三批援鄂医疗队队长的知名重症专家，并没有直接回应是或不是，而且话语非常谨慎：
我现在看下来的病人情况，目前没有发现有严重呼吸衰竭的病人。对高危患者我们也有相关预案，把问题看得复杂一点、严重一点，做到有备无患，尽管备着不一定用。
4月8日，有司首次通报有1例重症患者正在治疗中，截至此前一天累计感染总量已达131524例。当晚就有媒体提问：《13万感染仅1例重症，上海怎么跟香港不一样？》
一周之后，昨天（14日）有了第二次通报，9例。而这个重症数对应的，是超过27万的感染基数。9例重症中，1例33岁，其余8例均为老年人。于是，一些媒体就把新闻标题做在“上海现首例年轻重症患者”这样的角度。
犹记得一位网友的留言：希望有司在每日报道感染人数时，也能将每日新增的重症、危重症、死亡人数也报一下。哪怕是0新增。不然每天听着那些数字，让百姓徒生焦虑。
13日晚看到上海发布的推送有云：领导召开工作组疫情分析会，除了强调要真正做到“四应四尽”、日清日结，彻底将病毒传播的“根子”拔掉，还有一句“疫情数据一定要及时准确、实事求是”。
4
新一轮核酸，好几个高级职称的兄弟去某区一线支援；连着两天下来，感觉斗志不是很高。
一问，原来是因为某些小区只有较小比例的居民愿意下来做核酸。
再问一圈，这种情况还并非个案。譬如昨天下午，某熟人去做志愿者，具体负责维持核酸检测秩序。收尾时，见现场管理跟一领导模样的人汇报：有不少居民不愿意下来，没办法。“领导”无奈回应：实在不做就算了。
为什么不肯下楼？因为大家都知道还有“小阳人”暂未被转走，更遑论密接。媒体把奥密克戎变异株的传播力讲得那么厉害，频繁核酸聚集，风险何其高？
晚些时候又见一“业委会公开信”，自称杨浦某高知小区自4月1日封控至今（14日），感染者数量一直走高：目前小区内33幢楼中已有12幢为确诊阳性楼，19幢有抗原检测阳性者。截至12日阳性确诊者已增加至19人，抗原检测中队长的已有57人，但从4月2日发现首例阳性感染者至今，只有2名被转移。
这样下去结果会怎样？打个很不恰当的比方，就好像内分泌失调女性的月事。一朋友今微信相告：他家斜上方5m的一户人家，从未离开过小区，未团购，未外卖，还是阳了……
所以，真要清零，恐怕还得进一步痛下决心。当然也有“不识抬举”的人偏要问：就算这次终于清了零，过些日子再来一轮咋办？
5
昨天上午，某同行大医生发来微信：今早的核酸混采阳性。
忙问：多少人混？
答：4
赶紧单采。到下午，果然从四个人中捉出一只羊来！可问题在于，这帮兄弟们，好多天来一直闭环在医院呐……
不过确实也没啥好惊讶的。难道最近听说的院感还少吗？
这一轮，传言最多的当属6院，首个明确因为院感被处理的是黄浦区精神卫生中心。至于其他，媒体没报过的咱们也不好乱说，暂且引用4月13日丁香园推文《日增 2 万例，上海院感告急》后某同行的一段评论：
“我从3月9日医院闭环，期间不断48h，直到今天几乎没怎么休息过。每天院内核酸至少新增2个以上职工阳，有些是被召回从小区返岗的。现在一大半的力量被拉去方舱，还有要支援核酸。4月5日我家里丈人阳性，10号被拉走。10号当天我丈母娘也阳性，现在还没被拉走。同住的还有我4岁的儿子，最后一次核酸结果是阴性。我觉得我终于可以借陪同隔离的名义休息了……”
很乱是吧？很多人质疑为何如此乱。
平心而论，这样规模的爆发，换哪家医院都会破防，批评别人培训不到位的根本没必要；就像老师一样教，为啥有满分有不及格，一样的道理。
6
医院回不去，小区出不了。因为闭环，本公号手术专家，某top级大佬这段时间在家潜心学习做包子，做饺子，自觉进步神速。
对了，2020年那一轮，他每天在手机上掼蛋，也是战绩赫赫。
放在正常年份，他每个月的手术量怎么也有个七八十台。这里面的每一台，都是救命的手术。如果不及时排期手术，也就三五个月，病魔是一定来索命的。
那么，这些病人现在去哪儿了呢？是不是疫情来了就没人生这种毛病了？
这个问题，本刀疫情期间结识的武汉协和麻醉医生凌楚眠，昨天在微博中专门分析过。2020年，上海医疗机构住院手术人次是312.38万，平均每天小一万人次；而以上海目前的医疗供给能力，在严格防疫措施下能进行的手术恐怕锐减到零头都不到。按平均住院天数10天算，目前上海积压了几十万台手术的需求（就算剔除外地来沪求医的病人仅算本地）。
这些手术除了可以等的择期手术（比如甲状腺结节、整形手术、各种良性肿瘤等），限期手术和不做不行的急诊手术其实占的比例相当高；一些对病程很敏感的疾病，比如恶性肿瘤根治术、放化疗后癌肿切除、主动脉疾病、脑血管疾病等，都等不得、拖不得。
这位麻醉同行说：不严格执行防疫措施，这些手术开了风险更大——医生管术后病人最大的梦魇就是院内交叉感染……一个新冠阳性的术后病人，由于手术打击和本身就很弱的免疫力，术后病情恶化迅速转向重症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再加上奥密克戎极强的传播力，一个阳性病人放进病房，基本意味着整层楼的病人都阳了……
您说难不难？难！还是两难。
7
如前文所述，目前确实还有一定规模的“小阳人”处于居家状态。
做不到“应收尽收”到底是什么原因？主要的一条，恐怕还是床位数不够。截至今天，上海这一轮疫情已经累计报告本土感染者超30万例，这么大的一个规模，每天还在高位增长。
那床位究竟还缺多少？一道非常简单的算术题——
用累计感染数减去累计出院数，再减去已建成方舱医院（包括少量定点医院）的总床位数。掐指一算，恐怕至少还要再准备10万张。这，是火已经落在脚背上的又一场硬仗，真得动用一切资源和力量。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good news.
首先，核酸转阴的速度明显在加快。昨天，魔都媒体报告了虹口区某方舱医院首批患者转阴出院，回到社区隔离点或居家进行健康监测的消息。“4.10开始入舱，今天4.14出舱，也就5天时间；只是不知道他在外面已经憋了几天~~”晚上，有领导微信本刀，直言舱内的治疗也就是“连花清瘟颗粒，或金花败毒颗粒”。换句话说，真要在家里再憋几天，恐怕到入舱那一刻就已经是阴性了。
其次，市民的自我防护意识空前加强。前面讲过，不下楼做核酸自然是欠妥的，但反过来，这足以说明广大市民的警惕性和焦虑。还有，很多小区的业委会、志愿者自治团队都推出了详尽的小区内防感染策略，包括做核酸期间、收发物资过程中的各种指引。
再者，不知道有多少朋友注意到了？刚刚，香港单日新冠确诊已经降至三位数，特首的例行记者会都不用开了。
这就是奥密克戎。
圣经上怎么说来着，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必然会为你开启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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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阳人」生龙活虎，医护精疲力竭？关于方舱，你这样以为就错了！
奥密克戎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额外死亡」？有人翻出了中疾控一年多前的论文……